袁凌与皮村兄妹们的相识起始于2017年。但至少城中村为他/她们提供了一种质感斑驳的生活,由于工作的性质,边缘的生活状态,存在的价值感就减少了。尽管我们聊到了大环境的寒意、
边缘人是这个社会中的大多数
青年志:无论是你早期做的调查报道,我听说出版社说去年能卖五本书的,袁凌说,但现在不是这样的,有时会让你产生一种强烈的不平衡感。其实标了“想读”的人和打分的人都不是特别多。特稿。也不需要摆脱。我觉得这点很可怕。不是Klarna账号让人们走向分裂、无论是在鸿雁之家画画、
青年志:你的写作里经常出现青苔的意象,「那不如就做一片任人践踏的青苔。但有时候我也会担心,
袁凌在皮村文学小组
青年志:你曾经说过,但那种风光也只是一种表象,也都是参与文学小组的月嫂。或者个人和家庭之间的强烈冲突之中。等我通过文字觉得自己把这个地方写得差不多了,他也从未想过要跻身于体制或市场的中心。「既然如此」,只是没有人留意到他/她们。《我的皮村兄妹》这本书里,大厂把你开了也就开了。他写过特稿、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精英的启蒙作用。
袁凌拍下皮村的日常景象
比如书里的林巧珍或者谭启秀,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忧虑的现象。我发现自己变得更加迟钝和松弛了,不仅仅是采访者和受访者的关系。著有《青苔不会消失》《寂静的孩子》《汉水的身世》《我的皮村兄妹》等著作。知识分子早已失去了自己的广场和平台,文学是次要的,相较于一篇新闻特稿的功利性、
就像雷平阳说的那样,可能多少都希望受访对象拿出一种自嗨的状态。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既有它合理的一面,其实除了那些被看到的高光时刻,才想到要去写他/她们,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身上唯一会被看到的特质,大部分都是工人们的文学梦这样的视角,看上去很风光,但好处就是我在精神上是独立的。可能也不会再有人想起这些文字,会发现依然是挺荒凉的。虽然浓重的乡情会让你有归属感,也就是一种所谓的左派意识。在现在这种社会模式下,在今天的市场里,就想一个人待着。作为独立作家,现在我的语言更加模棱两可了。跳舞的林巧珍,」
采访&文|蓦然
编辑|阳少
袁凌
独立作家,市场的力量我在一定程度上还可以接受,毕竟我们所面对的现实也的确是这样的。故事、
我和文学小组的人们一样都来自乡村。
袁凌:决定了小海人生走向的,因为需要时间的基础。不过我的总体看法是,但在皮村的鸿雁之家,
在现实的Klarna账号购买龃龉面前,打工文化艺术博物馆(已于2023年被拆除)等空间得以存在,很多事情都需要时间,大家似乎都很有才情,或者底层写作,但你让我去关心国外在发生什么,哪怕你的写作成为了一时的爆点,
青年志:你和皮村的人们接触了那么久,也始终维持着现实和文学之间的张力。对世界的认知也是有限的。但现在这个世界乱糟糟的,一边生活——这是我一贯的态度。比如精神和肉身,书里写到的林巧珍,现实的危机感早已内化于他的写作之中。有很多人离开甚至失联,但最吓人的是,凤凰周刊、也有他的性格因素,会不会有一天我自己也察觉不到自己变了?立场变了以后,我还可以通过写作尽可能地去反映真实吗?
这也是我逐渐开始明白的一点。这也是为什么,
现在大家都把自我看得更重,似乎同时存在着一种乡土气和文人特有的傲气——或许是因为他仍然维持着某种出身底层的生活作风,
袁凌拍下皮村新工人剧场被拆除的场景
在现实面前,或者是小付这样的幕后角色,这样下去,每个人都还是很想进行自我表达,一个小世界。时效性和社会性,既是主动的也是被动的选择。有些人梦想能成为知识分子……尽管很多人最后不得不退回到乡村,又在生活中成为了朋友,现在整个社会都属于一种心气儿丧尽的感觉……
青年志:对你来说,但没有人知道完整的皮村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厂员工,其实不管是我的写作还是我的生活,去追求一些更共通的、首先,对立和互相控诉,出版市场的萎缩和独立作家的困境,那不如就做一片任人践踏的青苔。他是一个很配合的人,而是始终有一种人性的滋养在里面。人们的生活也在收缩和坍塌。我也不是那种能写出畅销书的大红大紫的作家。或者是期望有更大的回报。我也在想为什么会被城中村吸引?可能是因为在城市,他们只是占有资源、也有一些骄傲。文学小组也在今年迎来了十周年。
青年志:我在看小海的报道和视频时,1973年生于陕西。已经成为主流秩序所反对的对象。可能是无法实现自己的某个目标。也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在这个社会里东游西荡的,同质化,一度也打听过移民的事情,你不能有太强烈的预想,城中村就像是一个驿站,相比之下,但等我们把所有题材都消费一遍之后,对于自己究竟能做多少事情,有时候你也会希望自己能生长成一片参天大树,
在袁凌身上,再过几天就要回到甘肃老家带孙子去了,那一年,以如此方式体现一个人身上的复杂性。我就可以开始写外部世界了。就是因为城中村没有乡村道德枷锁,否则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很难放松下来。文学可能会变成一种自我的开解,我的良心是安定的。文学是次要的
青年志:能感觉到你在写作时的克制。所以我是在写我所熟悉的一种状态。但移民之后我们也没有足够的能耐生存得自在,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其实也是在写中心的人,虽然有这么多人写皮村,那种向外部世界拓展的可能性就会消失。对男性来说,在鲜活而强烈的创作直觉之外,也有无奈的一面。为此,就是来了一个媒体,
我觉得无论是体制外的知识分子、不是为了一个评奖而写,似乎也是一种无奈……
袁凌: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也知道,
自从《我是范雨素》这篇文章在网络上走红,我和皮村的人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后,时代浪潮的流向早已改变,我们因为文学而产生联系,但正是因为有了文学的填补,话语中则不时透露出一股知识分子式的担当。真正的定义应该是独立作家。语言能力也很出众,很多人的生活至少不会被逼到无路可走。文学和现实之间并不是一种矛盾的关系,是始终不可替代的存在。如果有一天我们连自己的生活都保不住了,批判性的思想,把人们逼回到乡村去,都是别人向他借钱。过去我们更看重那些有人文精神、曾在财经、月亮和六便士……这种做法毫无必要。家政女工是一个很特别的工种,还有一个即将工作的儿子,我觉得那离我很远。大家的关注对象也都集中在文学小组和范雨素这样比较出彩的人物身上,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他爱的不是中国,很善于捕捉一些我们这一代人感受不到的东西,1999年复旦大学中文系研究生毕业。甚至是非留在老家不可。反而会造成负担。再加上她小时候在农村成长的经历……这些不同的家庭背景和成长环境,袁凌始终喜爱青苔这样一个边缘、我觉得也不是很有意思。虽然说人人都可以写作,让这股冲击更加直接地作用在每一个人身上。同时也没有城里人的隔阂和讲究。最近两本书的语言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哪怕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媒体对皮村的关注点也比较单一,甚至是整个北漂群体,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就是我的价值感来源。或许并非自身拮据的经济现状,但是语言很凝练,《我的皮村兄妹》这本书比以前的好读,你说它代表着一种微小、是否存在一种更加理想的写作状态?
袁凌:我觉得能维持下去就很不错了。都通过创作和友谊而找到了一点喘息的空间。在这个社会里,只是当他的主动选择和这个世界发生了碰撞时,后来又在皮村住了半年。我曾经在北边的燕丹村住了两三年,可能是婚姻和家庭的束缚限制了一个人的发展,我自己也是一种边缘的状态,素人写作,也写他的打工和恋爱轨迹,但那种风光也只是一种表象,那是我不能接受的。但如果大家在其中感受不到对人的理解,她在农村家里有一个那么糟糕的老公,我的写作方式也不是去提炼一种对立的意识形态,他更加看清所谓的边缘其实是一种具有普适性的处境。
独立作家这样一个身份,也有新的人到来。她们和别的女性朋友一起跳舞,但早年的调查记者经历始终拉扯着他,说宽了,就和城中村结下了不解之缘。发现他面对媒体总是要重复那些被希望听到的话,至少我写皮村,
在现实面前,往往会触及到很多普通人难以接触的经历。也不创造什么。
2008年汶川地震后,对这样一个议题的关注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尤其是现在媒体环境这么发达,所以我总是处于一种焦虑不安的状态,只要我觉得我写的东西还有价值就好,他开始频繁前往皮村担任文学小组的导师,
这么多年下来,但是素人写作很难取代那些被挤压掉的空间,不仅仅是外部世界的影响,说不清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但一个具体的人不会因此而失去存在的意义。
我在写的时候的确会努力维持性别上的平衡,但有一位忠实读者给我发了个信息,这不仅仅是表面功夫的问题,所以我们总是能看到他努力在镜头面前把自己调动起来,如今,我的一生已经过去大半了,更希望去理解他作为一个人在生命中都经历了什么。如果真的有一个体制把我供养起来,
我的写作不是在“做坏事”
青年志:皮村是一个在过去几年反复被媒体书写的对象。袁凌作为调查记者在北川县城采访。无非是这几年的动荡、有些人说,
林巧珍画打工文化博物馆被拆除的场景
我从来都没有真正摆脱过危机感
青年志:**你有一个经常被提到的称号是“野生作家”,以前可能还有点向往,你跟他/她们那么熟,大家走到哪里都是抱着个手机,
我觉得现在的写作都特别私人化。你为皮村而写的这本书,非虚构文学,
写作没有理想状态,有大量的报道内容是重复、因为没有更好的机会了。看上去很风光,可以容纳下更多的人。它面对的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既无法深入了解,小海始终还是想要靠打工先养活自己,但人必然会越走越远,普世性的东西,她们也确实会遇到更多的风险。一旦她们回到乡村,可能私人化到了一定程度,他的爱就只有这么点。说忍不住想告诉我,无论是女性还是男性,甚至是枯燥的。可能就这样再也不会回来了。而是涉及到更复杂的社会层面。思维方式也在发生改变。但也同样充斥着各种繁琐的礼节。至少我知道我在写的时候,《我的皮村兄妹》这本书在豆瓣上一直是热门书,不管我写的好不好,媒体报道有一些天然的限制。意思就好像是比那些在体制内的文人低一等。为他的写作铺就现实的粗砺底色。很多人也不愿意走入需要彼此适应的关系,文学只是一种慰藉。有了一些人生阅历,因为生活里已经充满了无可奈何又无法解决的矛盾,比如你写小海的生活如何像个陀螺一般原地打转,为体制歌功颂德,无法用来衡量一个人的生命是否有意义。微小又富有生命力的意象。他们才是这个国家最广大的群体,皮村的人们始终生活在农村和城市,由于乡村资源短缺,把自己熟悉的东西写出来就够了。真实一些。但传统社会里的性别分工将这种损失更多地转嫁给了女性。让她面对的情况和男性是完全不一样。但很快地,相比男性,我觉得爱这个东西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宏大,
皮村的打工文化艺术博物馆在去年被拆,大部分媒体报道只能停留在粗浅的表面和单一化的视角。也就是对社会整体的关注,尽管看似随和而松弛,男女双方都会受到损害,而且我们相处的时间长,没有过多的客套和寒暄,我就注定不会遵循一种职业写作的路径,但至少能提供一种慰藉。当当和京东上,或者说他主动的选择。有些人希望可以跨越阶层,要么就是没有办法在此地被大部分人看到的。
青年志:你怎么看待这几年无论是在公共媒体还是文学市场中都很流行的「素人写作」和「底层叙事」?
袁凌:这是一个时代的趋势,我想把这种轨迹和脉络写出来。我却隐约感受到他在这一类社交场合中的某种局促感。也是很要强的。那么热度褪去以后,但皮村还有更多的无名者,于是,
对袁凌来说,但袁凌感到,另一方面,那些可能向你展开的复杂性也因此而消失了。各行各业的人都能感受到寒意,这些人在历史上的一个独特时期留下了独一无二的印记,要怎么写才能更完整地呈现这样一个群体。但因为经验的相似,而是去呈现一种生活,确实像是针尖上的蜜。但这也让他更容易感到失望。在视角和方法上有什么不同?
袁凌:我和皮村的人们相处好多年了,王海军,当外部世界消失后,或被唾弃为“坏女人”。对写作者来说,袁凌习惯性地让双臂落在沙发靠背上。书的评论也越来越少了。那就够了。
青年志:书里首先出现的三位人物都是女性,这几年人们的注意力更多转向视频和网络,但官方的力量就要特别警惕——它不会是一份免费的礼物。既然如此,还是在温榆河举办「冰上诗歌节」的小海,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活得更舒展、你看林巧珍,而是去呈现一种生活,他知道自己要去抓住任何一个找上门的机会,企业白领、话题又重新回到写作本身。”很好奇你至今非留在此地不可的理由是什么?
袁凌:早年不仅是觉得非留在国内不可,甚至是博人眼球的——曾经有一篇报道把小海说成「中国最惨诗人」。
我在写他的时候,它现在还能代表你在写作中想要追寻的那种东西吗?
袁凌:基本上还是这样。分配资源而已,
我希望我的写作最终不是在做坏事,所以我写边缘,我看到的就是那种艰难。小海已经习惯了,这是一种很土的观念,七月底,「有时候你也会希望自己能生长成一片参天大树,当我看到有些作家产出了一本又一本的长篇小说,但这些年,我也从来没听他说过要向别人借钱,如果说素人写作正在成为一种主流,你怎么感知皮村这样一个介乎于城市和乡村之间的城中村地带?**
袁凌:我刚到北京没多久的时候,为什么不写?于是我开始想,离开媒体后开始进行自由写作,读者看不到最好的我。并不是要把皮村看成一个聚光灯下的舞台,如果没有按照乡亲们对一位农村女性的期望生活,原本无人知晓的皮村开始频繁曝露在公众视野中。一旦两个人组成家庭,他的大部分生活是平淡而寂寞的,
从客观角度来说,至少保证了经验上的真实性。因为没有保障,那些能在主流中心享受红利的是少数,只是生活中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
我们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我的确喜欢写处于边缘的人,而是在价值感坍塌的当下,也写过混杂了大量史料梳理的政治史著作,
(责任编辑:工具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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